在过去20年,新发传染性疾病(新发传染病)已造成了数百亿美元的损失,且损失还在不断增加。英国感染性疾病流行病学教授David Heymann和全球健康代理顾问Osman Dar共同撰写文章,解释了为什么工作重点要从发现和应对新发传染转向预防传染源,并且阐述了为达到这一目标需要实施的健康一体化。
新发传染可以是新的传染如HIV(由非人灵长类传播至人类),也可以是现有传染在新的地区广泛传播,主要由微生物或气候的改变所致,包括西尼罗热、登革热和基孔肯雅热。许多人认为,新发传染病是热带病专科医生的职责范围,但事实上它们对医生和政策制定者、兽医、农场主、商人和全球经济都具有重要影响。
虽然一些新发传染病局限于热带地区,如埃博拉病毒和马尔堡病毒引发的出血热,但在这些地区出现的感染可传播至世界其他地区,如同HIV一样。
还有许多起源于非热带地区的疾病例子,包括重度急性呼吸综合征(SARS)、甲型流感(H5N1)、变异型克雅病/牛海绵状脑病(SBE)和食源性大肠埃希菌O157感染。另一个问题是感染以新的形式出现,如多药耐药葡萄球菌和分枝杆菌属。
在过去几十年中,人们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我们对传染性疾病的处理常常是反应性的,且太过迟缓。新的疾病往往是传播至人类后才被认识,有时候甚至要到物种屏障破坏后许多年。
传染性疾病如何出现?
回顾过去60年中的新发传染性疾病表明,由动物传播的接近2/3,其中超过70%来自野生动物,其余来自家禽。例如,中东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MERS-CoV)于2012年首次报道,可能与单峰驼相关。全球化和出国旅游导致人类、动物和环境的新的融合,从而改变了生态系统,为一些微生物打破物种屏障提供了机会。
人类入侵动物的栖息地,国际贸易拉长了供应链,但最重要的改变之一是人类对肉类和畜产品的需求增加,导致畜牧业的扩大,这是新型流感病毒株在亚洲频繁出现的一个重要原因。
全球应对新发传染病来袭
世界卫生组织(WHO)要求其成员国报告任何有可能向全世界传播的新发传染性疾病,然后通过其信息管理系统,或通过全球预警和应对网络(GOARN),向其他国家发出通知。2013年,向WHO报告的最重要的2次疫情是MERS-CoV 和甲型H7N9流感病毒(表)。
表. 2013年1月至11月,报告给WHO的重要的新发人畜共患传染性疾病
新出现的感染 | 国家 | 病例概况 | 控制措施 |
H5N1禽流感 | 柬埔寨、埃及、中国、印度尼西亚、孟加拉国、越南 | 柬埔寨报告20例病例,其中11例死亡。其他国家报告散发病例(总共11例) | 部署快速应对团队 加强监测措施 公共健康教育活动 |
H7N9禽流感 | 中国 | 139例实验室证实的病例,其中45例死亡(2013年3月至11月)。与活禽交易市场有关,不会在人与人之间持续传播 | 在部分受累地区暂时关闭活禽交易市场 在部分受累地区的批发市场扑杀活禽 |
中东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 | 沙特阿拉伯、阿曼、法国、意大利、约旦、卡塔尔、突尼斯、阿拉伯联合酋长国、英国 | 150例实验室证实的病例,其中64例死亡(2012年9月至2013年11月)。大部分病例位于沙特阿拉伯,其他国家的病例为个位数。 | 在各WHO成员国之间加强突发性急性呼吸系统疾病的监测 要求老年人和慢性疾病患者当年不要去朝圣地 |
黄热病 | 乍得、埃塞俄比亚、喀麦隆、刚果民主共和国 | 多个非洲国家发现少数实验室证实的病例 | 加强监测并在受累国家开展群体疫苗接种计划 |
当一种新发传染病报告给WHO后,WHO和报告国家的流行病学家会评估其传播至人类的风险,确定传染源,并且努力弄清是否有持续传播的风险。
如果认定有持续的威胁,则建议在人类或动物中采取控制传播的措施,如监测、跟踪接触者、隔离、扩大社交距离、疫苗接种或预防性治疗,有时如果动物仍持续为传染源,则进行扑杀。扑杀可对经济产生巨大影响。
在确定牛海绵状脑病与人类变异型克雅病之间存在因果关系后的12个月内,英国对牛进行了大规模扑杀,经济损失估计为50.75亿美元。柬埔寨扑杀感染H5N1的鸡导致每位农场主损失210美元(其月收入的近2倍),而他们得到的补偿十分有限。
如果传染在人群中固定,则疾病造成的损失可能更大。据估计,AIDS的流行使非洲国家的国内生产总值下降2%-4%。
全球健康一体化
世界银行开展的一项大范围研究显示,根据1997-2009年6次主要暴发的数据估计,控制新发传染病造成的经济损失至少为800亿美元。涉及的疾病包括尼帕病毒感染、西尼罗热、SARS、高致病性禽流感、牛海绵状脑病和裂谷热。
研究强调了早期控制传染病疫情对减少损失和疾病影响是至关重要的(图)。这些因素是健康一体化模式在过去几十年中发展的基础(www.onehealthinitiative.com),这种模式在全球应对2005年高致病性禽流感暴发后得以加强。
图. 早期控制人畜共患传染病具有成本效益,且可减少人类疾病的发生
健康一体化需要各地区、国家和全球的多学科专家的通力合作,从而改善人类、动物和整个环境的卫生状况。这种全方位的方法旨在通过吸取既往的经验教训以及认识和减少动物传染的影响因素来消除动物和人类生态系统衔接处的潜在或现存的风险—例如,人类对自然环境的改变、食物生产、全球贸易、移民和气候变化。
获得更多的证据以及建立干预的成本效益模型有助于跨越预防动物传染的政治和经济障碍。现代技术如基因测序有助于识别潜在的病原体,但预测其是否在人类中出现仍有困难。更好地理解疾病生态学以及调查野生动物中的传染病原体可能可以预防家禽和人类中的传染病疫情。
目前欧洲和亚洲有90个健康一体化项目正在进行中,该模式已被各国政府包括英国所采纳。英国已经成立了人类和动物传染风险监测(HAIRS)小组,每个月收集来自全世界的人类和动物传染病报告,并对那些会对全国公共健康构成威胁的传染病做出风险评估。
WHO与世界动物卫生组织及粮农组织联合起来创建了全球早期预警系统(GLEWS)。该平台旨在改善全球人畜共患病和新发传染性疾病的早期预警和风险评估,并且有助于认识新型流感病毒如H5N1的地域传播特征。
世界动物卫生组织还升级更新了其全球信息系统(WAHIS),用于收集100种重要的陆生/水生动物疾病的报告信息,所有国家均通过网络与一个中央服务器相连。
欧洲环境变化下新发疾病(EDEN)项目及其后续项目EDENext于2005年建立,在24个国家招募了多个领域的专家,进行有关景观、传播媒介和寄生虫生态学、公共健康、传染动物储存宿主的研究。所有这些因素都会影响人类病原体如蜱或啮齿动物源性疾病(利什曼病和疟疾)的空间和时间分布及动态变化。
框架的建立有助于确定重点区域进行健康一体化的研究。近几年,一些组织如USAID、比尔和米兰达盖兹基金会和维康信托基金会已经开始资助特定的健康一体化研究项目。目的之一是识别家畜和野生动物中的传染病原体,对其进行基因测序,并且尝试预测哪种病原体有可能在人类中出现,特别是之前曾出现过这些疾病的地区如亚洲和非洲。
虽然利用现有的方法和知识可能无法进行预测,但详细列出病原体将有助于开发更好的诊断检测用于未来的突发事件。有关抗菌药使用对畜牧业的影响及其与抗菌药物耐药相关性的研究也在进行中。
新发疾病的未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基于从健康一体化等项目中积累的知识和证据,应该能够制定出相关政策,并且把工作的重点从发现和应对新发传染暴发转向预防传染的来源。这可能为动物和人类健康及经济提供更好的保护。
为了预防新发传染性疾病,需要大量专业人员,包括公共健康、兽医和环境领域的专家。全球的多所大学已经开始采取这种多学科的模式,为来自各个领域的学者提供有关健康一体化的硕士研究生课程。这将有助于未来跨学科的合作。
在资金相对有限的发展中国家,传染性疾病的挑战更大。世界银行估计,要将60个低收入国家和79个中等收入国家的动物传染预防和控制系统提升至WHO标准,每年需要投入的资金是19-34亿美元。
肉类、奶制品等家畜产品在大型农场的集中化生产有助于引入动物监测的标准和策略,这在以前是很难管理和维护的。已经提出将大型集约化家畜控股公司的资质证书和质量保证与基础监测系统相联系,以便发现家畜中的传染病。
有人担心监测系统可能增加肉制品的生产成本,但这些费用可以被早期发现和控制家畜传染疫情的获益所抵消,必须对这种方法的成本效益进行评估。
目前,新的技术如平板电脑和手机可以运行实时监测系统,并将收集到的数据传输至中央服务器用于分析,这可能使动物疾病的早期检出率大幅增加。
当商业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必须制定出良好的策略。具有成本效益或有补贴的策略被业界采纳的几率更高。如果选择成本较高的策略,可能只有通过法律才能得以实施。
在正面措施(如允许增加资助)和一些被认为是负面的措施(如增加规章制度)之间必须达到很好的平衡。例如,当计划在荒野或未开垦地区实施新的农业和家畜业项目时,鼓励和扩大对环境影响的评估可以被纳入规章制度,但可能需要向农场主解释为什么这些措施是重要的。
深入热带森林和其他之前未受干扰的环境中从事伐木和采矿等活动的提炼业也是如此。例如,拉丁美洲国家最近将环境评估纳入了法律,对提炼业进行监管。
多部门协作的方法(如健康一体化)对于改善新发传染病的控制是必需的,在健康的其他领域,干预明确显示出有效性、成本效益和持久性。这种综合性方法必须纳入人类、动物和环境卫生团体,还必须与其他部门如商业贸易的政策制定者密切合作。
关键信息
1.大部分新发传染性疾病是由动物传播给人类的。
2.全球对肉制品需求的增加成为了导致生态系统破坏和新发传染病发生几率增加的原因之一。
3.自2005年起,工作重点已经从控制传染转变为预防或最大程度减少传染源,但仍需开展更多研究评估其成本效益。
4.健康一体化让卫生、农业、环境和商业领域的研究者和工作者聚集到一起,从各个角度解决问题。
5.希望这种模式能够通过从源头预防新发传染病从而改善人类健康,减少经济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