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夏秋之交,在苏丹和扎伊尔爆发了两起未知原因引起的出血热疫情。由于当时对致病原因并不清楚,所以人们面临疫情时束手无策。
近40年过去了,人们历经了相同疫情的数次爆发,且已经明白该疫情是源于一种称为扎伊尔埃博拉病毒或其近缘病毒株所引起的,但目前仍没有研制出特效药和疫苗用于该病的防治。
如今,史上最大的一起扎伊尔埃博拉病毒感染疫情爆发,截至7月31日共导致1323人患病、729人死亡——问题是,自首次疫情爆发以来,为什么迄今为止仍没有研制出有效的应对防治策略呢?
MedPage Today新闻对此问题进行了深入剖析,并犀利指出延缓研制进程的关键所在,同时就现在人们关注的热点问题“如何防治埃博拉疫情”相关研究进展进行了报道。
回顾与疾病的抗争史
这个问题的答案涉及到很多方面,但其中一个关键点则是:埃博拉病毒感染发生在遥远而贫瘠的地区,每隔若干年仅仅侵袭了少数人群,故这种漠视的态度延缓了防治研究的前进脚步。
虽然美国CDC Frieden博士于上周已将埃博拉病毒正式冠以“可怕而无情”的致命性病毒“称号”,但世界范围内市面上针对该病毒的治疗药物或疫苗仍旧是微乎其微。这才不得不逼迫人们面对早该认识到的现实:现在埃博拉疫情已经开始蔓延,病毒肆虐情况堪忧。
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主任Fauci博士表示,现在人们必须行动起来着手处理防治方法的研制问题,该亟待解决的问题虽是人所共知的,但却由于缺乏广泛可适用推广性而难以引起医药行业的兴趣。
这也是很难归咎于大型制药公司的。据统计,迄今为止爆发的所有疫情中,算上刚刚发现的扎伊尔埃博拉病毒,共发现了5种埃博拉病毒株,导致了全球2400多例患者。换言之,平均每年仅有60例感染者,这种程度的患病负荷无法极大地推动医疗干预的研制进展。
美国匹兹堡大学医学中心生物安全专家Adalja博士补充道,就影响人类疾病大的范围而论,埃博拉仍只是影响到很少一部分比例人群的疾病。相较于每年可引起100000例患病、5000例死亡的拉沙热而言,埃博拉疾病就显得似乎小巫见大巫了。
尽管如此,全球各地的学术界和政府实验室依然致力于埃博拉的研究,其趋势的动力部分可能源于担心埃博拉病毒有可能变成一种生物武器。
Adalja博士指出,埃博拉感染是散发的,来势汹汹地袭来,随后也会快速地消散。但出于对埃博拉生化恐怖袭击的担忧,已促使研制防治措施成为了重中之重。某种程度上长远来看,也使疫情爆发地的人们间接受益。
几种病毒载体疫苗已在研制过程中,即将开展初步临床试验。研究人员旨在通过小分子有助于防止或延缓疾病进展。一个由科学家组成的国际研究小组已通过动物实验证实,埃博拉病毒感染后尽早予以单克隆抗体鸡尾酒疗法,有可能阻断其在体内的进一步扩散。
Fauci表示,不可能就目前所爆发的疫情及时做好一切相关准备;但底线是人们必须为将来可能发生的疫情做好充足准备。
患者出现严重的出血热
埃博拉病毒属于纤维病毒科埃博拉病毒属,是几年前发现的一种与马尔堡病毒属于同一家族的线状微生物。这两种病毒均可导致人类和灵长类动物发生严重的出血热。
感染初期症状与其他病原体感染类似,如出现发烧、头痛、关节和肌肉酸痛等。但该病毒感染病情进展很快,一周左右即可出现更加严重的症状,如呕吐、腹泻、肝肾功能损害、内部和外部出血等。
感染者体液中可分离得到病毒株,由于病毒必须通过体液穿透皮肤或粘膜破损处进入机体,而不是通过空气途径传播,因此感染较不容易发生。这就意味着,只要患者还没有恶化到出现晚期症状,那么健康人甚至可以在公交车上坐在患者旁边而没有发生传染的风险。
一旦上述症状发生进展,却是高度致病性的。目前所发现的5种埃博拉病毒中,普遍认为扎伊尔埃博拉病毒是其中最致命的一种,其病死率高达90%。如今在几内亚、塞拉利昂和利比里亚肆虐的埃博拉感染,其死亡率约为55%。
但此次疫情却有几处是以往疫情爆发史上前所未见的,这是第一次在该地区短时间内爆发大量感染,也是首次蔓延至大型城市地区的感染,同时还是第一个得到世界范围如此重视的一次疫情。
纽约市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医学院Kartik Chandran博士发表个人观点认为,“你可以想象得出,许多制药公司是多么地不情愿去承担研发治疗该病药物或疫苗的挑战。不只是制药公司没有重视该病,人们也只是一时的关注,很长一段时间内该病还不会真正地出现在严重传染病监控网中。”
敲响了警钟?
Chandran博士表示,此次爆发的西非疫情却是给人们敲响了一次警钟。此次疫情影响极其广泛,远远超出了仅凭死亡人数所能估计的范围。事实上,其影响已波及到了当地经济等各个领域的方方面面,同时也预示着人们即将以全新的态度关注埃博拉的防治工作。
Chandran等一直在试图找出埃博拉病毒进入靶细胞的机制,并在几年前报道称,该侵袭过程中一个名为NPC1的分子可能起到关键作用。他们目前已研究出几种备选分子,可用于阻断这一过程。因此,希望寻求吸引对此方面感兴趣的研究合作。
Chandran表示,目前已经完事具备,理想情况下在未来几年后,有望研制出可供人类使用的防治埃博拉的药物。
加州拉霍亚斯克里普斯研究所Saphire博士表示,针对病毒本身的抗体鸡尾酒疗法也可能成为防治埃博拉的一种有效措施。她认为,该病毒存在8种蛋白,其中2-3种可主动抑制人体免疫系统,但目前还不清楚该过程是如何发生的,同时这也会成为将来研究的一个热点。
虽然人们认识埃博拉病毒已有近40年的时间,且包括寻找抗体在内的大部分工作也都是近期才完成的,但回顾历史发现,也许当时的条件并不能允许获得如此多的研究成果:当时没有先进的生物安全实验室,没有人能拍摄到病毒的清晰显微图像,对B细胞/抗体相互关系的理解也是有限的。
Saphire作为一名结构分子生物学家,目前正在寻求国际合作,旨在研发抵抗埃博拉病毒的单抗确切组合治疗方案。多年以来,人们一直不清楚抗体疗法是否对埃博拉起效;直到2012年,世界各地的一些实验室陆续发现抗体确能够帮助非人灵长类动物抵御埃博拉病毒。
Saphire表示这是一项十分令人兴奋的发现。所有抗体研究人员应该团结起来同Saphire的实验室携手攻关,找到最佳的抗体配比方案。同时,Saphire也表示,这项工作的完成仍需数年的时间。
抗体鸡尾酒疗法
在此期间,加拿大和美国的小组已经联合研发出了一种名为ZMAPP的抗体鸡尾酒方案。Saphire表示,这是一个好消息,给人们带来了拯救声明的希望。
但此项研究成果存在的问题则是,生产这种抗体的资源有限,其推广使用需要面临大量伦理和物流条件的挑战。
Saphire推测认为,ZMAPP鸡尾酒药物的扩大生产也就只需几个月的时间。但之后会迎来十分艰难的抉择:将药物给谁先用?如何获取到药物?对于这种从未在人体应用过的药物而言,如何获取患者的知情同意?
Fauci表示,类似的问题也在困扰着招募疫苗受试人群工作。目前已有包括他的疫苗研究中心(VRC)在内的数个研究小组,正在致力于利用病毒载体如腺病毒、巨细胞病毒和疱疹性口腔炎病毒研制抗埃博拉疫苗。
VRC利用腺病毒载体携带埃博拉包膜蛋白研制出的疫苗,已在动物实验中获得不错的结果。Fauci表示,该疫苗今后有望经过快速审批获取开展临床试验的资格。今年9月将开始招募健康志愿者进行I期临床试验。
虽然该试验数据有望于2015年第一季度统计出来,但若当时结果显示还不错,有可能“在紧急情况下”用于工作在抗击埃博拉疫情一线的医护人员。Fauci指出,该疫苗的研制工作进展颇为迅速,随后研制出来的其他疫苗也有望获得更多进展。
艰难的抉择
Fauci称,当限量新药面世之时,如何分配药品就会触及到所谓的“道德地雷”。特别是当面临非常多的适用人群,而可用药品数量又十分有限之时,这种抉择就会变得异常艰难。
目前短期内,克服西非埃博拉疫情的主要对策,还是要依赖于至今为止控制每次疫情爆发时所用策略——隔离患者、严格遵守控制感染措施、密切随访观察接触者。
而此次疫情格外具有挑战性,因为上述措施的推广在当地遭遇到了很大阻碍:医疗设施落后、医疗资源有限、甚至来自当地居民对外援医疗帮助的抵制。
最后,CDC的Frieden鼓励道,“困难是有,但一定可以克服。”